斩猫

【临静】ABO(八~九)

orz。我从六本阅读中活下来了。写完这两章的打算就是专心去写出本的文。准备争取寒假多写点……orz

本章只用来推剧情【。】我觉得我离只谈恋爱的设定是越来越远了。

因为感觉太久不更估计前面的也没人记得起来了,放上链接:

一:https://heiwajima-kaedekillingthecat.lofter.com/post/1e8dfa_a4d616a

二:https://heiwajima-kaedekillingthecat.lofter.com/post/1e8dfa_a5aa5a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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О8

  病房里不算很吵,但也远没有对待病号时应有的安静,然而房间里的三个人都没有察觉——病号都已经精神抖擞坐在床头了不是?虽然他仍穿着病号服,透过稍稍解襏开的领口,可以隐约看到肩膀处缠着的一圈圈的绷带。他腿上也差不多,走起路来还有点一瘸一拐,但这不过是第三天,他下床的时候就已经把值班的护襏士吓了一跳,惊魂未定地把他又塞回床襏上,不让他大襏腿上的肌肉再度撕襏裂。

  病号本人则对此熟襏视襏无襏睹。此时他正一边瞧着眼前的两人,一边用牙签戳着一块苹果小口小口地吃,床头的饭盒里堆了一堆小兔子苹果,削了皮后的果肉依然洁白,显然是刚削好没多久。削苹果的人五分钟前告辞了,现在就剩后一脚来探病的另外两人,对他短短几天就又活蹦乱跳的样子毫不意外,在医院探病还穿着白大褂的那个冲他倾过身襏子,随便检襏查伤势的样子相当混襏淆襏视襏听,末了却只是说:“这对你来说也不算什么啦。”

  平和岛静雄嚼着苹果不置可否,甚至懒得回答他。医院里的人不了解他,所以才大惊小怪,但比这更重的伤他从小到大不知道受了多少回,两发子弹就算引起了伤口发炎也还不能引起他的重视;他稍稍支起了身襏子,刚一使力,便哼了一声,又坐回床头。

  他知道两个朋友都瞧着他,但他没说话,自然也没有示弱。但在转移重心的瞬间,就算是比起昨天稍稍好了一点,从体襏内涌襏出的那股怪异的晕眩和虚弱感,也仍然无法忽视。他不习惯这种感觉,这比平常的发襏情期还要糟糕数倍;他的力量都还在,身襏体却像怎么都承受不了这种负担似的,又颤又软怎么都使不上劲。他还从来没有这种大病初愈的错觉。

  “你在指望什么啊,这才第三天,你就准备从强襏制发襏情里恢复过来吗。”岸谷新罗倒是一如既往看出了他的不爽,他从医生的角度一阵见血地打消了他逞能的念头,“放弃吧,就算是你,没十天半个月也缓不过来。你已经算很好了,你知道吗,我在医学院念书的时候,接襏触到的强襏制发襏情的案例中十有八襏九都是要死人的。”

  “这次也会死人的。”干架傀儡冷冷地说,青筋又跳了起来,手里的牙签也给他捏折了,叉着苹果的那截滚到了地上,“我一定要把罪魁祸首给宰了。”

  “我毫不怀疑……但麻烦你先冷静地养好身襏体成吗?”说着状似关切的话,新罗却一副悠哉的样子笑了,“再说,你现在也没权力动手了,对吧。”

  他说到了点子上。静雄被噎了一下,拿不准是不是要呛回去,最后只是弯腰把掉在地上的苹果捡了起来,丢进了垃襏圾桶——就算是这么简单的动作,他也能感觉到眼前一阵发黑,伸下去的手臂也微微打颤……他差点又暴躁地骂出声来,最终还是忍住了。他和新罗一并把视线投向了一旁的人。

  门田京平终于还是叹了口气。

  新罗是纯粹来探病聊天的,但他不是。带来的文书就丢在床头,因为静雄只是大概看了看——他早就猜到这个结果了。

  “上头开了会,决定暂时对你停职处理。警徽配枪全都没收。”

  新罗是法襏医,自然也知道了这件事,他和门田都流露襏出些许惋惜,但三个人都清楚这是必然的,而且已经算相当袒护他了:谎襏报性别考入警校,隐瞒性别在警襏局工作,这种事在这次任务后当然是人尽皆知,仅仅是停职而没被深究乃至批襏捕已经是很好了,毕竟这已经是很严重的违规甚至违法行为。

  做出这个决定想必自然是考虑到他再怎么说也是王牌,以往的出色表现将功折罪,再加上亲近的上司和朋友也是好一通辩护……静雄吐了口气:“麻烦你们了。”

  “好说,你以前的成绩到底是摆在那里。”门田耸了下肩,“但你之后准备怎么办?”

  静雄苦笑了一下:“等出院了,就当享受个假期吧。然后换个工作就好了。”

  “这个案子……”

  “我又不是什么对真襏相特别执著的侦探。既然已经被停职,那就表明我已经失去了参与调襏查的资格了吧?那不管是我再插手干预,还是你们偷偷把消息透露给我……那都是违规的。”

  门田又叹了口气。他知道他说得一点没错:被停职的静雄就已经不是警员了,自然也不能继续参与调襏查。虽然他知道,如果静雄执意追查真襏相,不仅自己不介意违规,透露消息这件事也会被静雄的上司,那个叫田中汤姆的男人挡下来,然而正如对方所说,他并不是或是什么正义使者,真襏相对他来说并不重要。

  这倒也省去了些麻烦,但莫名就令人很泄气。

  可不管是谁都不是初中二年级的热血少年了。所以门田对搭档的离开也只是一副惋惜的模样:“还是因为违规吧,只是性别暴襏露的话,是Omega又能怎样。比你还能打的Alpha,我还没见过呢。”

  警校的一群Alpha被对方揍得满地找牙的场景还历历在目,门田说得完全是事实:即使是Omega,以静雄的战斗力,上级说不定都会破格允许他留在警队里呢。开玩笑似的把这话一说,结果静雄咬着苹果含糊地接了他的话:“搞不好真的会这样,毕竟我也有被这么暗示过。”

  “……什么?”不只是门田,连新罗都吃了一惊,“你被暗示什么?”

  “我说不清是不是暗示——如果是我都能听出来的意思,那说不定很明显了吧。所以那天我才会一点都不在意地把性别暴襏露襏出来啊,‘凭你的实力,就算被别人知道你是Omega,我们说不定也会留你下来哦’,这样的话之类的,被知道我性别的某些上司说过——”

  “警襏局里有人知道你的真襏实性别?!”

  门田本来坐在他的床沿上,这会儿直接站了起来,倒是把静雄吓了一跳。新罗镜片后的双眼也微微睁大了:“为什么会有上级知道你的真襏实性别?”

  静雄不太明白为什么两人反应这么大,但也明显意识到出了问题。“是快从警校毕业的时候,有警部里的高层找到我的。”他慢慢说,“大概是通襏过他们的手段知道了我谎襏报性别的事吧,我原以为他们会惩罚我的,可他们却说,只要我不被别人发现,我就可以一直留在警队里,因为我的能力对行动科来说是个巨大的优势——这样的话之类的,好几年襏前的事,我已经记不清了。”

  “所以你一直能在警队里,是因为那个上级……”

  “当然我也需要一直把性别保密。新罗是从小就和我一起长大的,所以我没有办法瞒住他,而且他其实可以帮我隐瞒性别,用襏药剂之类的,因为我实在不是什么谨慎的家伙……但不管是门田你,还是狩泽他们,还是……”静雄的脸明显扭曲了一下,门田和新罗都知道他想到了谁,“还是那个跳蚤,我都一概没提过。”

  但从孤儿院的那次任务回来之后,他却突然一反常态地直接暴襏露了真襏实性别。虽说只是对信任的朋友,但这一举动已经足够缺乏警惕了。门田看着他:“你说你后来收到了暗示……”

  “现在算起来,大概就是孤儿院行动之前没多久吧。大概就是,把真襏实性别告诉朋友也没有关系,这样在关键时刻说不定能省掉什么不必要的麻烦。而且就算违规行为暴襏露了,警队十有八襏九也会把我继续留下……”

  “现在显然不是那‘十有八襏九’的时候。”新罗的脸上带着思索,随后又是仿佛参透了什么东西似的狡黠,他依旧望着青梅竹马的朋友。

  “静雄,这一件事,你有和临也提过吗?”



  噼里啪啦的键盘声一刻不停,充斥着对独居的人来说大得过分的客厅。茶几上的棋盘依旧堆着三种不同的棋子,西洋棋里的国王和将棋里的王将躺在正中襏央,被其他七零襏八落的棋子埋住。就像是被飞速旋转过似的,一些棋子飞散到了棋盘外,甚至掉在了地上。给这副乱糟糟的场景再添一笔的是喝得只剩三分之一的咖啡,白瓷杯子也被随手丢在了茶几上,咖啡不再冒白汽,显然是冷了好几个小时了。

  沙发上反常地丢着黑色的毛领外套,本该挂着外套的衣服架则是光秃秃的。紧邻落地窗的办公桌上,文件和书本比平时堆得更高,几乎有点摇摇欲坠,桌脚边除了躺着一个打开着的、里面装着大把让人不想去猜来路的钞票的黑色手提箱之外,居然还丢着用过的餐盘,食物残渣透露襏出那里面的食物估计是法式吐司,现在盘子上只留着残留的油渍和糖浆。就在这种奇特的混乱之下,房屋的主人正把手提电脑放在膝盖上,缩在老板椅里不间断地敲敲打打,明显对房间里的凌襏乱视而不见。

  来上班的矢雾波江一进门就看到了这么一副场景。这景象太过匪夷所思,甚至没让她觉得恼火,她相当惊讶地绕到老板椅背后,发现对方电脑屏幕上并非文档、网页或是聊天室,而是个像素小人满屏乱跑乱跳的电脑游戏,顿时又受到了几分冲击。

  “我说,被上的那个不是你吧?”

  “你也早上好,波江小襏姐。”

  “……现在可是中午了。”

  “唔?”埋在电脑里的人终于抬头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时针即将指向十二点,他恍然地吐了口气,“居然这么快。”

  “……”波江拿不准是不是该发火或嘲讽。一贯整洁有序的客厅现在宛如某些网瘾宅男的卧室,就差在地上丢几团纸巾,而眼前的黑发青年也显得比任何时候都要不务正业,毕竟一上午缩在椅子上玩游戏玩到忘记时间不是他经常干的事,而他只是看了眼时间就又把头埋回电脑,俨然还要继续玩下去,波江襏的嘴角抽襏了抽。

  “你看起来很闲啊。”

  “情报屋也不是什么时候都有业襏务的嘛。而且我也没闲着呢。”

  “你现在可是像告白后被女方甩了还被嘲讽身高不够的失恋初中男生一样,躲在房间里沉迷电子游戏呢,接下来你要干什么,看A襏片吗?”

  “我还是一如既往地欣赏你毒舌的能力哦波江小襏姐,但我不只是在玩游戏啦……啊,完成了。”电脑屏幕上终于出现了最终胜利时“YOU WIN”的字样,折原临也长长地舒了口气,把电脑丢回桌上,站起来痛快地伸了个懒腰,敲了敲后颈,他往边上挪了几步,结果一脚踢到了自己丢在地上的盘子。波江无视他,看着他的电脑,游戏已经自动退出,紧接着弹出了聊天框。

  【九十九屋真一:不错嘛,只用了三个小时就通关了的人,你是第一个。】

  原来如此。如果临也当真消沉到靠电子游戏来麻痹自己,那别说是波江自己了,大概整个池袋都会大吃一惊吧。

  “要怎么说呢,九十九屋的思路毕竟比较清奇……”临也懒洋洋地说,坐在老板椅上把自己拉到桌前,伸手敲了一行字。

  【折原临也:不用花钱也不用跑腿,只是陪你玩玩的话,这种情报价襏格我当然欣然接受了。】

  【九十九屋真一:呵呵……和Omega做的那种事,没有打击到你吗?】

  瞥见这个回襏复,波江嗤地一下毫不掩饰地笑出来,临也啧了一声。“我最不想要的就是被这家伙知道这事……”他嘟囔着,键盘声依旧劈啪作响。

  【折原临也:别想扯开话题,既然我都陪你玩了这么久了。】

  【九十九屋真一:居然这个反应,看来真的是被打击到了?你也有这么一天啊,折原。】

  【九十九屋真一:你是不会因为对方是Omega而对谁动心的。所以你是真的很在意平和岛啊。】

  【折原临也:粟楠会的人被杀的原因,你都知道多少?】

  【九十九屋真一:已经到了不回击而是直接无视我的地步了吗?】

  波江知道临也肯定很恼火,但除了烦躁地皱了下眉,他没有其他反应。能这么直白地戳襏穿他,就算是自己也很难做到吧,女Alpha心情很好地这么想,看着雇主不再回襏复,而是用指尖敲着桌子,明显是对这种揶揄有了经验,此刻正等着对方继续说下去。

  很快,新的消息就又跳了出来。

  【九十九屋真一:这次你的新情报真是很有趣呢……。粟楠会的话,你自己心里也有答襏案了吧。被杀的人做的走私腺体的生意,即便是在黑襏道世界里也是危险的,他们的合作对象尤其如此。】

  【折原临也:合作对象,和把我绑襏架到工厂里的,是同一批人吧?我还不需要向你买这样明显的事实。】

  【九十九屋真一:粟楠会的腺体走私生意突然收手,是因为合作方,也就是绑襏架你们的那批人,是靠着这批腺体研究改变性别的药物。你应该也知道,粟楠会是池袋地区的势力中少数不愿意过多参与药物生意的组襏织。】

  【折原临也:所以才会有赤林海月那样憎恶药物的人加入他们。】

  【九十九屋真一:就是这样。在牵涉到过多的药物研究后,粟楠会就准备退出生意了。那个非法科研组襏织当然不会就这么情愿放弃眼前利益,但更重要的是他们已经把一部分研究内容透露给了直接和他们接襏触的那部分粟楠会成员,也就是后来在西口被杀襏害的那批人。杀襏人灭襏口而已。】

  “这个理由还真是简单啊。”

  波江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临也从不防范她,此时也只是苦笑了一下,一边说着话,一边在聊天框内打上了相同的内容:“可以说,四木先生那次和我见面,也并非真的不知道原因……他是在给我透露信息啊。粟楠会的这批人被杀掉,事实上就是那个组襏织在让粟楠会闭嘴,是示襏威罢了。但粟楠会是不可能对这种示襏威屈服的,被激怒倒更有可能。我想他更多的是想告诉我,如果是非常情况,他和警方是一边的……他只是想让我传递这个信息而已。”

  不是真的向他买情报,而是让游走于黑白两道的他当传话人。

  折原临也当然很容易就领会了其中含义。然而他并未将自己的一丝怀疑和盘托出,因为那仅仅只是毫无证据的怀疑而已——甚至连怀疑都称不上,或许更像是直觉。

  他信不过警部的一些人。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无缘无故有这样的想法,或许他遗漏了什么信息,但他仔细梳理了好几遍思绪也一无所获。但也可能,他很不情愿地想,这只是因为平和岛静雄的缘故。

  被这样的怪物影响了判断……真是件糟糕的事。

  他继续向屏幕那边的生意伙伴发问。

  【折原临也:但有一点我相当在意。我开始怀疑那个田岛,是因为我让他自首时他答应了,而我一开始以为他绝对不会自首。原因是,在去那个酒店之前,我就收到了足够可靠的情报,表明他有一个女儿,而且已经被他所在的组襏织挟持,所以如果是为了女儿,他是说什么都不会向警方妥协的。】

  【九十九屋真一:这一点倒是无关紧要,不过你在意他为什么会妥协啊……因为他自己就是挟持者之一。他是那个组襏织的主力研究员,第一个试验品,就是他自己的女儿。】

  临也发出轻轻的吸气声,一开始显得略为烦闷的脸上重新露襏出了笑容。

  【九十九屋真一:怎么,感到惊喜了吗。】

  【折原临也:从人类心理的角度来说,这种底线确实令我很惊喜。】

  【折原临也:但就算是这样,那个人说的话也让我很恼火呀。那种受本能掌控的、把性别作为刻板符号的家伙,完全意识不到人类可以实现的不同事物是不受性别桎梏的。】

  【九十九屋真一:你这话从某种角度来看倒和那些性别平权者说的很相似呢,当然我知道你并不是出于性别平等。】

  【折原临也:那是自然的,我只是单纯地深爱着人类而已。】

  他快活地伸开双臂,再次舒展了一下襏身襏体,看起来比之前愉快多了。但紧接着,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他脸上又浮现出若有所思的神色,波江把他桌上即将倒下来的那对纸张书本都扶正,瞧了他一眼:“又怎么了?”

  临也没有说话。他看着聊天框。在下线之前,他看到对方留给他的最后一句消息。

  【九十九屋真一: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我目前对那个组襏织所研究的药剂了解的也很有限,但我确信他们绝对不只是在研究性别改变这一种药。在这一点上,我和你一样知之甚少,如果有了有趣的消息,别忘了和我分享。】

  临也盯着屏幕。这话是真是假,他已经不去理会,他的视线停留在屏幕上,但他的思维又倒转回工厂里:他有一句极为在意的话……他几乎要忘了这话了,因为在那之后一通厮杀,还有一场激烈的性襏爱,足以让他忘掉这一点,但现在他都想起来了……

  他的红眸里闪烁着光泽,仿佛倒映出当日的影像:他被绑着双臂,和那个做出威胁的人交谈,那个人知道很多,却不知道他和平和岛静雄互相伪装成了彼此的性别,真是奇怪……然后他想到对方的劝诱或是威胁,那个男人笑着,临也对他说,结合是不可逆的。男人则回答他说——他确定那不是纯粹的威胁——“曾经是不可逆的”……

  “波江小襏姐,”他慢慢地开口,叫了一声助理的名字,“你听说过清洗剂吗?”




09

  矢雾波江这次是真正吃了一惊。

  她倒不是惊于临也竟然知道这个名词——清洗剂对于医学界和制药界都不算陌生,而对方不仅认识个医生,自己也是做情报倒卖生意的,他知道这个词不会奇怪。

  她是没料到临也居然会问这么一个问题。清洗剂,她当然知道,每个和医学沾边的人都知道。

  “清洗剂……是早已被法襏律禁止的,据说可以抹去Omega身上的标记的药物。”

  Alpha和Omega的永久结合,也就是通襏过使交襏配、体襏内襏射襏精和永久标记同时发生形成的生理联结,在医学乃至生物学上,都曾被视为是永久且不可逆转的。具体的过程解释起来非常繁琐复杂,成百上千的科学论文和书籍都对此进行着持久的阐述和争论,可以说这是生物进化史上最难以理解的生理过程之一。但它的结果从来都简单直白:Alpha标记Omega,Omega的发襏情期在确认伴侣后便丧失意义于是消失,两者结合后便生育后代繁衍生息……这是自哺乳动物出现在地球上以来便从未间断的事。

  然而几年襏前,曾有几个不同国襏家的医学药襏品研究和开发组襏织联合发表声明,声称他们合成了理论上可以逆转Alpha和Omega之间结合的药物。这在当时是个轰动医药界乃至其他圈子的大事襏件,不仅是因为这个研究如果成功应用在人类身上,将会是书写新历襏史的一笔,更现实的原因是,全世界范围内,Alpha对Omega的压襏迫都从未间断,两者之间的强襏制标记数不胜数,如果这个药物能够使用并投入生产,便能改变无数已经被Alpha强行拥有的Omega的人生轨迹。

  一时间,关于清洗剂的一切都沸沸扬扬,所有人翘首以盼这个具有划时代意义的药物的诞生,但结果最终是令人失望的。

  清洗剂确实可以逆转或抹去标记,但它同样是致襏死药襏品。数以万计的实验中,从未有一例能够例外:所有接受了药物的、已经被标记的Omega生命体,在标记被抹去的同时,也全都宣告死亡;没有任何生命体得以逃脱。科学家在不同纲目的哺乳动物身上投入了大量精力,最终也只是证明了这一点。世界上不存在能够抹去标记的药物,除非这个Omega是想丧命。

  当时也真的有人类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使用了这个药襏品,结果那个Omega当场身亡。

  一度代襏表着新希望的清洗剂,也就这样被划为禁药,被勒令停止研发和生产,那几个组襏织很快也就销声匿迹了。

  “当时最早发表声明的那批组襏织中,也有日本的吧?”

  “是,而且确实有好几个核心成员都出自东京的大学和研究所。”波江皱着眉。她所在的家族属于药襏品开发界的主要势力,如果清洗剂成功研发,矢雾集襏团不可能不知道。

  “更何况,后来已经有研究证明清洗剂是不可能存在的了。”她看着望着电脑一言不发的雇主,“这个药物逆转了最严重的生理进程之一,被进行逆转的生物不可能存活,只有死路一条。你该不会是想说,这群把你和平和岛绑襏架了的人,成功研发出了这个药物了吧?”

  临也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先点开了搜索界面,查阅起关于清洗剂的资料。随便查阅一番后,他又换了个搜索关键词,这次似乎是一个公襏司的名称,波江看着他点开页面最顶端跳出来的第一条链接,出现的是一个药襏品公襏司的网站主页,总襏部似乎是在美国。临也依旧是大概浏览了一下,然后再把它关上。

  “那是什么?”

  “绑襏架犯所在的组襏织明面上的药物公襏司。”

  “成功开发出清洗剂的人吗?”

  “不……我虽然不像你或者新罗那样了解制药或医学,但我并不认为他们成功开发出了这个药物。应该说,恰好相反,”他转过头来,看见波江疑惑的眼神,“我认为他们是把这个当做杀襏人武襏器来使用了。”

  沉默。

  矢雾波江一时间接不上话。她从来都是个极端冷漠的人,除了弟襏弟矢雾诚二,她不关心任何事,这些事也都不能引起她的任何波动。

  但这次的沉默间,临也的话使她感到一阵寒意,直顺着脊梁骨窜上头顶。

  “你是说……通襏过给已经结合的Omega注射这个药物,来杀死某个Omega吗?”

  “我现在不能确定目标的范围……但我想差不多就是这样了。”

  波江微微张襏开嘴。这种惊异在她脸上是很少见的;用清洗剂这种已经是个传说的药襏品来杀襏人,如此另类诡谲的方式,然而只要从头梳理一遍,就会发现一切顺理成章。与此同时,临也的嘴角微微翘襏起一个弧度,只有在极度厌恶一件事的时候,他才会露襏出这样的微笑。

  “被卷进来了呢,我。”

  他将椅子转向敞亮的落地窗。他俯视着公寓之下的池袋街头。

  “但就算是我也没法一开始就猜到这一手……安排得很巧妙嘛,”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波江,清洗剂的效用,就算是小静那样的身襏体也没法例外吧?”

  “嗯,就算是他那种体质也没法抵襏抗药效的。”波江观察到了临也表情里微妙的变化,缓缓说下去,“平和岛的话,肌肉和骨骼可能已经进化到钢筋铁骨的级别了,但他的强悍也仅仅局限于此而已。举个例子的话,再怎么强襏健的体魄也没法抵御癌症,就是这个道理。他身襏体的强度也是通襏过一次次损毁再痊愈这样的锻炼得到的,那么不锻炼的部分就和普通人无异——性别也是这样,性征是无法被锻炼、也无法通襏过锻炼来强化和改变的,性别所带来的一系列生理特征也是一样……所以,如果是他被标记后再被用上这种药物,他也必死无疑——”

  波江襏的话头陡然顿住了。她有些愕然地微微睁大双眼,停了一会儿才轻声说:“这才是目的吗。”

  “啊啊。”

  她的助理立刻意识到了点什么。一开始,波江以为临也的不悦只是来自于这个危险事襏件;在这次任务里,折原临也成了别人手中的棋子,这是他自己绝对无法忍受的。但紧接着她又想到,恐怕不止是这个,或许连临也自己也没意识到……他的愤怒的另一源头,便是这次被针对的平和岛静雄。

  他大概也同样无法忍受那个人被以这种方式杀死吧。

  明明彼此都一直叫嚣着让对方去死,每次都恶劣地祈祷着对方被襏干掉,真的遭此境地时却又是如此恼怒,像是最心爱的玩具被人打碎了似的。

  他一如既往是个口是心非的家伙。

  临也嘲讽的笑容此时几乎有些扭曲了。在最后一丝困惑也被解襏开后,他站了起来,抓过手襏机一边翻看着一边飞快地说下去。

  “从一开始就是这样。不是从性别互换开始,而是从孤儿院那次行动,甚至更早之前……这次的目的也不是什么谈判,不是假装被绑襏架后捣毁对手内部。真正的目的,是让我和小静结合才对。”

  “那个田岛几乎知道我们的一切信息,但他就是不知道我们伪装了性别,因为这也是策划好的,有人故意让他把小静当成Alpha,给他注射对Alpha致命的药剂后,用他即将死去的事实作为对我的威胁,可背后的策划人知道这药不会让小静死掉,只会强襏制本身是Omega的他发襏情——田岛君也是棋子而已,他的作用只有一个,就是给小静打进那管药水。小静发襏情后肯定需要被标记,但即便是发襏情后对方的那群Alpha也没法襏制襏服他,所以被安排和他结合的人其实是我。幕后策划人知道只有我才能做到,因为我和小静这次是统襏一战线,还有,”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惊人的速度发着手襏机邮件,“我是Alpha+,可以说是混乱开始后唯一能控襏制自己的人。只有我能标记小静。”

  他停了下来。性襏爱的每一细节,此刻都在脑海中清晰闪回,那种火襏辣辣的耻辱感瞬息回升,但他很快把它压了下去。在他把手指贴上嘴唇时,波江也跟着他的思路想到了。

  “被标记后的小静很容易就能找机会用清洗剂杀死,但他们失算了——不,应该说,他们最好的打算没有实现。他们不知道我没有完成永久标记,取而代之的是暂时的……那就肯定有后手……”

  他脑海中浮现着清晰的画面,从对方身襏体上白色的浊液,到后颈浅浅的齿痕……

  “然后他就被送进医院了。如果策划这一切的人在医院里有眼线,那他只是被暂时标记的事应该也被知道了。”见他一直沉默着,波江把他呼之欲出的事实率先说了出来。

  几乎是话音刚落,手襏机提示音响起,临也低下头来,接着立刻拧住眉:“果然,新罗刚刚发来消息,小静被停职了。”

  怀疑终于被证实。为什么一直隐瞒着性别的人突然说出真襏相,为什么田岛会爽襏快地答应向警方自首,为什么隐瞒性别这种足以被襏拘襏捕调襏查的行为只是换来一个简单的停职处理、仍然保留着自襏由身……能做到这一切的话,对手必然不仅仅是随便一个疯狂科学家组成的科研机襏构,他们必然已经和警襏局内部的某股势力联手了。

  “是嘛,所以才会隐瞒性别这么久后突然告诉我们真襏相啊……”

  肯定是某些上司对这个头脑简单的下属说了点什么吧。

  接着他突然又想起了什么,按了快速拨号键后便将手襏机贴向耳边,但很快又垂下手。他将手襏机丢回桌上。在仍然亮着的屏幕上,波江看到那个未被接通的电襏话,赫然是打给折原舞流的。

  “看样子我们已经被盯上了呢。”

  临也深深地叹了口气。带着浓重的厌恶和嘲弄,他将手襏机塞回口袋,快步走过沙发,随手捞过自己的外套,披上后背对着仍在屋内的波江挥了挥手。

  “回去吧波江小襏姐,今天给你放假咯。路上也要小心哦。”



  平和岛静雄将手襏机拿开,开了外放后手襏机里传出的声音更清晰了,却依旧是机械的人工提示音,他骂了一声,啪地又把手襏机合上。

  打了三次了,平和岛幽的电襏话却依然没有打通。

  这对明星演员来说倒不算稀奇,但只要是静雄打过去的电襏话幽基本都会接,即便一时腾不出手也会很快打回来。他每隔十分钟就打一次,半小时过去了,幽却依然没有回音。

  事情不对。

  这并不只是自己的第六感在作祟。在吐露了暴襏露性别的真襏相后,光是看新罗和门田两人的表情他就知道自己怕是遭到算计了,并且是个相当长远的算计,而他对此毫无防备。他立刻打电襏话给刚从自己病房里消失没多久的弟襏弟,结果在临走时说了“有事就打电襏话给我”的幽已然杳无音讯。

  这是平和岛静雄最不擅长应对的棘手情况。对方显然很清楚他的弱点,也知道如果只针对他一人根本无效——当然了,这也是面对他这类人的常用手段。他恨得牙根痒痒,却毫无办法:腿上的伤还没痊愈,一瘸一拐地非常碍事不说,更糟糕的是强襏制发襏情的后遗症,大大限襏制了他的行动能力。更何况他已经被停职,别说他没有枪,就算有,这时候开襏枪伤人的话吃亏的也只能是自己。

  什么啊,这种束手无策的感觉。

  不管是外部助力还是自己本身,居然都被限襏制住了。

  他只能把联襏系不上弟襏弟的事实邮件告知了门田,但门田毕竟受制于警部,新罗则更不用提,法襏医没法直接插手警员的行动,两人即便想帮他,肯定也没法第一时间赶上。如果倾巢而出地进行侦襏查,或许是可以很快发现幽的去向,但一来要说服指挥者调整行动方针,二来三人已经判断警襏局内部很有可能存在着这次事襏件的主襏谋,门田他们的行动会受到阻碍是肯定的事。

  即便是自己无视伤势单枪匹马地大杀四方,没有情报来源的话他也不知道该上哪儿去,更别提这还有很大几率是个诱敌深入的策略,如果幽已经被控襏制,对方手里还有人质,那就更是自己一个人摆不平的事了。

  被吃死了。不过,也没有别的办法。

  他三下两下脱掉了病号服,顾不得缠在身上的绷带,又很快换回扔在一边的寻常衣物。衬衫刚扣上两个扣子,就听着手襏机嗡地一响,他一惊之下扑上去翻开翻盖,却发现不过是新罗的短信;再一看内容,他顿时又是一愣。

  【发件人:岸谷新罗

        联襏系不上的不仅是幽君,临也的妹妹也失踪了】

  一手提着衣领一手举着手襏机的静雄呆了一下。他的判断力着实有限,此时却也明白过来:处于不利形势的不仅是自己,当然还有临也。

  只不过他远捋不清临也在整件事中的位置,之前的暂时标记更让他脑子里一团浆糊,但捋不清不要紧,该做什么他倒是知道——该做什么从来都没变过,他一开始只想着要去救幽,这会儿也只是加上了临也的双胞胎姐妹而已。他和临也的关系差出一定境界,但折原舞流和折原九琉璃一直都是他的朋友,他的区别对待也一直很明显,而朋友也被对方盯上当然要出手相救。

  ——想办法找到这群混襏蛋然后宰了他们,就是这样。

  尽管不知道该想什么办法、甚至可以说他连对方到底是什么人都没有完全弄清,但静雄压根就不去想这些:搞不清楚状况却依然动手的事他做得多了,还没人能拦得住他。

  所以,马上离开这家医院,然后——

  “我说你这是要上哪儿去啊。”

  最不想听见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金发青年从床襏上跳起,顾不得自己衣服都没穿好,下意识地就想去掏枪,紧接着才想起来配枪早就被没收了。他郁闷地僵住,视线停留在靠在门框上抱着臂的黑色身影,他知道自己脸上的表情一定也如实地反应在了对方脸上。

  恼怒、厌恶、不悦,眼前这张脸上可能多了点嘲弄,但毫无疑问,即使两人再怎么想忽略,一丝诡异的尴尬还是浓重地横亘在他们眼前。

  一时间,居然谁都没能再说出话来。

  从来都相互憎恶的两个人,在被襏迫做了那种事后,再见面要是还能像以前那样相处,那倒真说不清谁更迟钝了。两个人都觉得自己应该更难堪些。最后的失态仍像烙印一样打在临也的记忆里,他不知道静雄有没有记得或是记得多少,也根本不愿意去提它;但使他失态的则是静雄轻描淡写般地对他的请求。标记我吧。清襏醒过来的最强青年想起这句话就浑身发烧,更令他羞耻的则是那一刻自己如此失落的感情,他真恨不得让新罗动用什么医学手段抹去自己这段记忆才好。出奇真挚的感情,才是难堪的源头。

  那样失控的情境下,自己暴襏露襏出了真切的渴望吗……还是说不过是吊桥效应?

  两个人都这样胡思乱想着。就连极为擅长掩饰情绪的折原临也,此刻也难以掩盖自己心中的不自然。他盯着眼前的人,后者也回瞪着他,但对上他的眼时,仿佛被烫了一下似的又移开了目光。随后临也发现他衣服还没穿好,半敞开的衬衫处清楚地看到了腰。几天前四肢纠缠的情形再度被唤襏醒,他脑子里奇异地嗡嗡轰响着。

  ……真讨厌。二人都在心里这么想。

  你最讨厌的人成了你某次鱼襏水之欢的对象,你该怎么办?

  临也脸上又漾开一丝苦笑,瞥见他这个表情的静雄跟被塞了口枪药似的更恼怒了,他哗地拢上衣襟:“你来干什么!”

  “别这个样子看着我,好好把衣服穿上,你以为我还会想对你做些什么吗?”

  “你这混襏蛋!别说的好像是我想跟你、跟你……!”

  “是是是我知道了,现在赶紧收拾好东西跟我走。”

  静雄始终憋不出那个词,闷着一腔怒火正低头扣扣子,冷不丁听到他这么说,立刻又把头抬起来怒视他:“跟你走干什么!我现在可是有要紧事要做!”

  临也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像是最后一丝耐性即将被耗尽那样冲他道:“小静你啊,什么时候才能长点脑子做事呢?新罗应该告诉你舞流和九琉璃也失去联襏系的事吧?和幽一样的对吗?”他没给他打断自己的机会,“所以我们现在可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我跟你的目的是一样的,虽然我可一点都不乐意,让我自己一个人去解决可比和你联手要好多了。”

  “那你就自己去做啊!”静雄朝他吼回来,“你不是阴襏谋诡襏计多得很吗,我也才不要和你一起联手——”

  “啊是吗,那小静知道上哪儿去找幽君吗?”

  那边的话头顿时就被掐死了。

  黑发的Alpha长叹了一声。“连这个打算都没有,你居然也想一个人单干啊。这是蛮力可以解决的吗?更何况小静你现在,就算是蛮力也很有限吧?”

  他精准的目光扫过他的肩膀,静雄被他看得立刻掩住肩上的伤朝后跳了一步。“你以为你没有份吗!”他咬牙说,临也的手指戳进肩膀里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不过那时他们正在更激烈地做着另外某件事……他脸上发烧,于是越发襏怒不可遏,却又知道临也说的一点没错,没有情报来源的自己真的是完全不知道如何是好。

  “你想怎样。”他最终粗声粗气地问,临也揉襏揉额角。“情报来源我有的是,只不过小静你还需要知道更多。这群人是针对你的,我还不知道原因呢——”

  “这个我也不知道!”

  “不管怎么说,你是核心当事人,总能给我提襏供点有用的线索。”临也不耐烦地说着,已经转身准备离开了,“跟我来吧,如果你不想像个没头苍蝇一样乱转着最后被人一枪暗襏杀的话。”

  静雄瞪着他的背影。他和折原临也确实经常同一阵营没错,但如此紧密的盟友关系却也从没有过,撇开官方合作不谈,两人私底下倒是敌对的时候更多。然而他同样知道临也是可靠的,他的情报网、人脉乃至头脑,都比自己要高明的多。

  “……下不为例啊。”

  他狠狠地说,整理好衣服,跟在了他身后。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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