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猫

【临静】ABO(5)(6)

啊啊啊我终于生出更新啦!!!让你们久等了真抱歉QAQ我也没想到会一下子拖这么久……

两个月写三千字和两天写一万字(不到)的都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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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求求你了,给我吧。那人说。跟我做。】

  【求求你了。】


  在沉默的车厢中,他又一次看到了当年的场景:昏暗的光线下近乎暴圌虐的猩红色天花板,同色系的帷幔和地毯上星星点点溅落着污渍,成分不明的水痕不应言喻,干涸后是暗色的,陈尸感放肆又无所顾忌,那是他记忆中最为肮圌脏恶劣的地方之一。

  狭小的空间里充斥着从活的身圌体里生长出来的气味,只是这股气味既不让人想到鲜活的花草,也无法圌令人领略到生命力的芬芳。相反,那是性磔欲发酵后的恶臭——是一股令人作呕的、龌磔龊的信息素的味道。在这种气味下,性已经失去了它原有的生命香气,变得不再美好,变得这样丑陋;那是烙在他记忆中的、作为羞辱的丑陋。那股从数万年圌前继承而来的、原始的恶劣击中和贯穿了他,把他硬生生地钉在了原地。他动弹不得,因为强烈的恶心全身发冷,呼吸因为极度的厌恶而痉圌挛,但匍匐在地的躯体伸出手来,抓圌住他的衣摆。他的衣服上顿时印出濡圌湿腥热的掌纹。

  ——求求你了,给我吧!

  那回忆是被他强圌硬地关在深处牢圌笼中的怪兽,他在那笼子上拧上数百颗螺丝、上锁,再粉刷上厚厚的水泥石灰,但那怪兽依旧凶猛咆哮着想要破笼而出,将钢板冲撞变形,泥灰簌簌剥落,它的利爪从缝隙中探出来。黑圌暗中他看到它的眼睛怨毒地睁大,滔天的回忆将他牢牢捆住。

  那是他毕生难以忘怀的噩梦。在这这种时候想起这件事,不是什么好兆头。

  或许它就要被放出来了。

  他睁开眼睛。


  视线被套住头部的黑色头套整个挡住,他什么都看不见。但轿车车厢内此刻充溢着浓重的血圌腥味,颠簸中他想,至少这是他不用动脑子都可以了解的一点。仅仅两枪还远放不倒平和岛静雄,但他肯定有一段时间失去了意识。他一直听着他过分平稳的呼吸声,直到那微弱的吐息中忽地波动一下,他便明白他清圌醒了过来。一阵窸窣的轻响,然后是清脆地喀拉一声。

  “老实点亲爱的,”那个用枪的女人懒懒地说,她的指甲弹着上了膛的枪身,“乖乖的,不然我就在你的Omega身上打个漂亮的洞。”

  他觉得有点烦躁。人们总是把Alpha和Omega之间的联圌系视作至高无上,所以她、还有他们其他人,才都会毫不犹豫选择这种威胁方式——你不老实,我就干掉你的伴侣。“伴侣大于自身”这一前提,仿佛是在这种关系中必然适用似的,明明不过是通圌过生理本能建立起来的无聊关系……假设这时她真的对着他的胸口开一枪,他也不信“搭档”会对此作出什么回应。把他们俩安排在一起合作的最大原因,是因为他们彼此都不在乎对方的死。

  因此,折原临也微妙地对眼下的情形感到困惑不解。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们俩会同时被带到这里来?本不该是这样的:如果静雄在酒店时就直接放弃他,可能现在这群人就已经被赶来的支援队伍清扫干净了。他们本不该只身陷入这样的困境。他也一点都不认为对方那被自己数次嘲讽为“塞满肌肉”的脑子里会做别的考虑,像是“要保证伪装不露馅”之类的,他的思维可从来没那么缜密过。把自己一个人丢下也不会导致他真正性别的暴圌露——就算暴圌露了又怎样?以为他是Omega就能被轻易制圌服吗?

  真是无论如何都说不通。你当时为什么不立刻放弃我呢?

  不管怎么说,女人的威胁奏了效,不知是因为顾虑还是枪伤,对方没有动。从浅浅的信息素味很容易就判断出,她是车里唯一的一个Beta。她还在用指甲哒哒地敲着手圌枪,汽车又颠簸了一下。他们似乎驶进了隧道,车外的声音聚拢出轰隆的震动,橘黄圌色的亮处以稳定频率掠过被遮挡的视线。然后他们脱出,汽车拐弯,减速。他们终于停下了。

  “下车。”

  等头套终于被扯掉时,皮肤上凝结的水汽让呼吸带出了凉意,他也在这份晨露似的凉意中看清了一切。这地方像个废弃的工厂,陈设着少量的仪器,有些是临也在大学期间见过的,毕竟他经常去新罗所在的研究室,波江也指出过类似的器械。那是部分制药设备,当然真正的核心已经转移了,应该被注意的还是在场的人。他望了一眼同样被扯掉头套的年轻警员;平和岛静雄仍然是那副死板的漠然模样,浅色的西服套装完全泡在血里,暗红色从肩上的伤口蔓延到整个上身后凝结半干,衬着他苍白的脸。他还从来没看过他这么苍白的样子。一瞬间他感受到的,竟然是一丝兴圌奋。

  我真是疯了。他在心里苦笑着想,看着一个男人朝他们走过来。惨白的光线照亮斑驳的水泥墙,也照亮了他脸上从眼角一直划到下巴的一道伤疤。他笑嘻嘻的,模样却又凶狠,高大健硕,宽阔的肩膀下饱含肌肉,个头甚至可能比静雄都要高。他一笑,脸上的那道疤就蜈蚣似的扭曲爬行。

  “欢迎,欢迎——非凡的一对搭档。史上最强的警圌官先生,和这片地区最不能惹的情报贩子。”他的视线灵活地转悠,最后从他们的对戒上扫过,他翘圌起伤疤那边的眉毛,伤疤往额头蠕圌动了一下,“你们结婚的时候,可没请我喝喜酒呢,是吧?” 

  两人面面相觑一会儿,最后是临也做出了回应。

  “我可不记得婚礼需要请我不认识的人啊。”他还被圌迫背着手,但还是耸了下肩,他身后立刻有人把枪往上举了举,但眼前的人抬了下手,对方就放下了枪。他低头笑笑,再抬起脸,“想收到请柬的话,起码自我介绍一下吧。或者至少解释一下,这么大费周章地把我们请到这里来,是要做什么?再办一次婚礼吗?”

  平和岛静雄立刻在他身后拧起了眉毛。但还没等他开口,就看见对方扬起一只手。一根针头顶在了他的后颈处。他睁大双眼,听见对方说:“我想和你说会儿话……但在此之前,我需要你的Alpha先小睡一会儿,不然我们可能就没法继续说下去了。”然后,凉酥圌酥的液圌体流进身圌体,再次剥夺了意识。

  临也望着他的头垂下去。

  那一瞬间,他心里头一次扩大出了不安,但男人接下来的话否定了他的猜测。“当然了,我得跟你说实话——睡着是暂时的。我们的谈话时间很有限,如果你没在规定时间内做出令我满意的答圌案,你的Alpha可能就再也不会醒过来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像是等待着他问这个问题,男人缓步走向手边最近的实验台,整个工厂里所有的视线都跟着他,一时间除了他的脚步声,和随后响起的玻璃器皿轻微的碰撞声,就只有大概是从发电机处传来的嗡鸣。他配置的手法娴熟灵巧,和他的体型极不相称,很快他带着一支针管折回,针管中的液圌体呈现出透圌明的金色,针头闪闪发亮。

  “您知道的,我们是药物公圌司,有各种各样的小玩具。刚刚给你的Alpha注射的药水是适用于Omega的,给Alpha打进去的后果,就是二十分钟内不注射中和剂的话,再强的Alpha都会没命。所以,我们要开始谈话了吗?”

  他放下心来。“既然这么说,我也没有别的选择了。你想和我谈些什么呢?”

  对视之间,他盯着他额头的那道疤。男人微笑着,但在开口时,他并没有放下手里的针管。

  “很多人认为,这个世界上只有现存的一切才是唯一的法则。换句话说,如今世界的构造,是物种通圌过上亿年演变而来的唯一结果。我在上大学的时候就和别人争论过这个问题:这个世界现存的一切是唯一正确的吗?如果想要改变这一切,是不是就有悖常理了呢?这个世界是不是无法改变的呢?我们目前按部就班行进的一切,是否就是我们唯一的选择?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在考虑这个问题,也和很多聪明的人讨论过这个问题,而折原先生,您也是我所承认的聪明人。对此,您又是怎么想的呢?”

  他重新走近他,不等他回答,便绕到他身后。酒精棉冰凉地擦在后颈上,他一边漫不经心地做着这一切,一边继续说下去。

  “就好比我们现在,Alpha,Beta和Omega的比例约为2:7:1,Omega正是因为数量稀少,才处于如今这种被动受制的地位。不仅无法承担高级别的工作,还要受发圌情期所困,除了成为Alpha的所属品以外别无选择。即便是您这么出色的人也逃不开这一切,只是因为您的性别,这并不是您的错,可您却势必被他人掌控。您就甘心这样吗?您有没有想过,用一些方法改变这一切呢?比如说,”他垂下针管,连声音都轻柔了,“将Omega的数量变多,之类的。”

  “我知道这听起来是个荒唐的方法。主流声音里宣扬的性别平等经久不衰,可事实成效呢?您和官方也有过不少接圌触,每年死于性磔侵的Omega数量这些年是减少还是增加了?多年形成的、如此成熟的思想教育体圌系,也还是无法遏制这类事情发生,因为什么?因为人类的本能是无法用思维控圌制和压抑的。人类的思想不过存在千年,可人类的本能已经存在了数百万、数千万年了,甚至更久,因为人类是动物,我们和动物共享同样的本能。它更加古老,也更有力量,区区思想、意愿、精神或道圌德,又怎么能与它相抗衡呢?”

  他的演说逐渐变得富丽堂皇起来,手臂激昂地挥舞了几下:“所以,思维、意志是不可取的,我们要做的应该是迎合这种本能,接纳它,向它屈服。如果有了足够数量的Omega,所有人的本能都得到满足,世界就会改变了。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这样想了,所以我们的项目才得以存在——我希望您能理解。毕竟,您这样的人受制于这种本能,让人觉得可惜。”

  他说完了。回声在空旷的工厂里消融隐匿,逐渐和嗡鸣声混为一滩。在这阵沉默中,折原临也歪过头;这个动作让他感到后颈被涂了酒精的地方一阵微凉。

  “你本身作为Alpha,却又这样的想法,如果这是真的,我向你表达敬意。而对于你的想法,我呢,并不是从事这方面研究的,也没有足够的知识判断你的理念是否可行。只是有一点:如果你的想法真是这样,那你本该是在研究室里进行研究,而不是在这种地方绑圌架我们吧?”

  对方像是被他的话刺了一下。“我们……需要资金。”他唐突地说。于是临也笑得眯起眼。

  “正是如此,”他答道,“想要获得足够的资金支持,你们就得一定程度上遵循提圌供者的计划进行研究。所以,你怎么能保证你的研究不被拿来物尽他用?能保证不给自己人惹麻烦吗?非法对幼童进行基因改造,警方查到线索后就直接绑圌架警员,这样做让人很担忧呢。撇开道圌德不谈,只是这么站不住脚还想拉我入伙,该说你们是天真还是怎样呢——”在手圌枪上膛的声音中针头抵上了他的后颈,他便又安抚一般地仰起头来,颠倒着望着背后的男人。这副模样狡黠得近乎俏圌丽,针头微微松了点。“还有就是,我得承认,虽然我尊重你,但很遗憾,我的想法和你是背道而驰的。所以……你要先杀了我的Alpha,再杀了我吗?”

  他侧头去看一旁的金发青年,身后男人的衣摆轻柔地从他的手腕上掠过,头顶传来他回以的笑声:“不,当然不是。你的Alpha确实活不成了,但在他死之前,我可以让他看看一个已经被标记的Omega是怎样再次被唤圌醒发圌情期的。就当是回以一下过去的恋爱时光,怎么样?”

  “这可是相当高明的技术。Alpha和Omega之间的结合是不可逆的。”

  “曾经是不可逆的。”他弯腰贴近他的耳廓,明显感觉到他僵了一下;即便看不到那张脸,他也能想象得到那副绮丽的五官是如何拼出一丝惊慌的,他满怀成就感地笑了。“很惊讶吗?我们也不是单一生产……相同的药水,打进你的身圌体里,就能让你回忆起结合之前发圌情期的折磨,当然了,还有被任何一个Alpha插磔入时无与伦比的美妙滋味。你的本能里印刻的一切是不会消失的。等你的Alpha欣赏完这一幕之后,再用相同的一管。他死去时的痛苦会和你的高磔潮一样妙不可言。”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高圌潮是最接近死亡的瞬间……是吧?”

  他等待着他的回应。然而,回答他的并不是他的声音,而是一阵莫名的香味。

  男人的瞳孔陡然缩小了。香气中,视线里的一切弯折成弧形,鱼缸似地朦胧了起来,唯剩焦点出仍然清晰,倒影着对方的笑脸,他的笑卷过两人之间的距离,柔和的暗香飞沙走石般地扑来。他大骇之下倒退半步,紧接着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正想挥手捅上针尖,手腕却一阵刺痛,针管叮地掉在地上,他这才发现俘虏的双手不知何时已经被松开,继而冷光忽闪,膝盖被向内重重一踩,纤薄尖锐的边缘顺势抵住咽喉。

  他吞咽了一下,僵住了。颈动脉贴着刀锋脆弱地跳动。

  “你说得对,人类是存在本能的,但只有像你这样的人类,才会因为本能变得软弱。因为你的心智都已经被你的本能影响了啊!如果我不是Omega,你刚刚也就不会一直和我靠得那么近……从而让我拿到你口袋里的刀片了吧?”

  很奇怪,明明是笑着的,他却明显怒火中烧。那凛冽漠然的微笑,那双眼中闪烁着的冷酷的嘲讽,汇聚出如此优美的悍然,宛若周圌身涌动出飒飒风声。还有那挥之不去的,愈来愈浓烈的香气,那轻柔却埋藏重量的、永恒的夜幕般的信息素——

  “你——你不是Omega!”这不可能,不可能是Omega的气味。不会的,Omega的信息素绝对不会这么可怕……“你是Alpha……是个Alpha!”

  与之相对的,临也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事到如今你还是要纠结这种事啊,真让我失望。对你来说,不管是Alpha,Beta还是Omega都只是固化的符号吧?忽略人类的多样性,这种行为虽然常见,但放在你身上就很致命了,这也是我们必须要取胜的原因。不管是你刚刚那番对本能的夸夸其谈,你想逢迎本能做出这样的研究,还是你竟然想说服热爱人类的我入伙……这一切都太令人恼火了——”话音一转,他向后敏捷地跳开,漂亮地躲开对方打来的重拳,再捏住手腕借力一甩,自己也再度闪躲,拳头带起的冷风扫过面颊,他歪歪唇角笑着,直到被圌逼到墙角,他还是保持着这种笑容。

  “我啊,我才不是暴圌力主圌义者,当然也不是正义的化身,我只是深深地爱着人类,就连你这样的人类我也爱着。想击败你也只是出于我个人的任性罢了,不过仅凭你也无法圌理解的吧?”

  对做研究的人来说,男人的力量和身手都已经足够强悍了。他步步逼近角落时,胀鼓鼓的肌肉在衬衫下跳动,握拳的手中,粗粝的青筋从手背蔓延上小臂,青蓝色的鼓圌起昭示他对暴圌力的熟悉:“就算是个Alpha,手圌无圌寸圌铁的时候面对这么多人,也敢说击败吗?你虽然躲得挺快,也还是不擅长正面单挑的吧,堂堂情报贩子,是靠信口开河为生的吗——”

  “我不是说了吗,不是‘我’,是‘我们’啊。”

  在对方陡然流露圌出的一丝疑惑中,黑发的青年这会儿笑得有些安抚了。他恳切地望着对手。

  “所以啊,我才想给你这种脑子里只有固定性别模式的人一点忠告啦……性别是不能说明一切的;千万、千万不要低估Omega哦。”

  ——?

  这是……什么感觉?

  话说、都这种情况了,周围是不是,安静得有些过头了?

  男人的目光从眼前人诚恳的脸转移,环顾四周,看见了不知何时被打晕后东倒西歪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手下,与此同时,一股迅猛的风声直逼后脑,攫住发根、太阳穴,还有逐渐加剧的心跳——

  “你刚刚,对我的性别有什么意见吗?”

  如同是从火山深处喷吐出的声音。他转头望见了璀璨的金发,然后,拳头迎面而来,面部被超出人类认知的巨大力量轰然击中,一瞬间被打碎的面骨,就像是被巨鲸的尾巴拍得粉碎的小渔船,令人麻圌痹圌的激烈痛楚在脑中手圌榴圌弹般地爆圌炸了……

  他被狠狠一拳打飞了出去。



  门田京平将手圌枪塞圌进枪套,最后看了一眼身旁坐着的人:“你确定你要跟着去?”

  “别误会我,我才不是关心他们两个呢。”就算是要跟着去这种地方,岸谷新罗也还是穿着白大褂,他挥挥手,“你们的目的地告诉我,到时候你们肯定需要一个人来药物压圌制不正常的发圌情期。而且我是跟着医圌疗队的,没问题。”

  “就算你这么说……那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二圌十圌年圌前就关闭的化学厂。不过其实私底下一直有被偷偷使用,既然是违圌禁使用那也就是研究一些上不得台面的药圌品了。”女声伴着推门而入的动作做出回答,矢雾波江也是同款白大褂,里面露圌出的浅绿色毛衣领子包着修圌长的颈子,乌黑的长发在身后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拂动。门田望着这两个医药内行吐了口气。

  “在东京地区的制药行业内部,那地方是心照不宣的禁区,因为靠海,也有死去的试验品直接被处理后丢进海里的传闻……最近的使用者,就是你们这次约见的那个医药博士新加入的那个药圌品企业了。我虽然想过会是危险的家伙,没想到是这么棘手的。顺便一提,戒指形状的定位追踪器是谁的注意?静雄真的不会打死他吗?”

  行动队队长静默一下:“……狩泽。”

  “……啊哈哈,真不愧是技术部骨圌干——其实她只是想看这两人戴对戒的样子,对吧?”

  门田做出一副“请你不要再说了”的胃痛神情。不知是针对谁,波江翻了个白眼,她把话接下去:“我还在矢雾制药的时候了解过这个企业,和西方国圌家的一些公圌司有合作,观念貌似很激进,圈内一直流传着他们通圌过基因改造等手段改变性别的传闻,和你们最近调圌查的事情也很相符。这方面的研究进展自然是不得而知的机圌密,但可以确定的是他们研究出了其他相关的药圌品……像是,能对Alpha和Omega的结合动手的,或是能强行激起发圌情期的……”

  余下的话,在她看到门田的表情后就不用再多说了,后者叹了口气:“这么重要的地方,想也不用想就知道会有多少人看圌守着。就算对他俩而言,也不是什么轻圌松的局面。”还有那个不祥的药。

  “所以我才要跟你们去。”新罗苦笑着从坐着的桌上跳下来,“我可不想看到什么被圌迫发圌情后的尸首,这样塞尔提是真的会杀了我的。”




  

06.

  他感受到了。那种他本该熟悉的、危险的热度,他感受到了。

  折原临也回过头来。在被一群新增的打圌手重重包围的情况下,他本不该做这种分心的动作的,可他就是忍不住回头瞥了他一眼,一手攥着把匕圌首,一手手则握着从被揍晕的敌人那里抢来的枪。平和岛静雄凶巴巴地板着一张脸,连着两次的昏迷让他的愤怒值达到了顶峰,他太阳穴上那根青筋疯狂地乱跳,干涸的血液浆得他衬衫发硬,一大片可怕又晦暗的褐色。他们背靠背望着这个黑黢黢的包围圈,他身上不正常的热度透过衣服传到他的背上,再经过脊柱流遍他的四肢百骸。

  “小静——”他正想说什么,却被他猛地打断了。“把你那股味道收起来!”静雄小声但恶狠狠地咒骂道,任何人听到他这个语气都不会有去惹他的念头。他似乎比平日还要暴躁。果然如此。

  “小静,”但折原临也面对平和岛静雄的一大优势,就是他能对他的怒火置若罔闻,他甚至显得很耐心,“你必须听我说这个,小静。我的信息素浓度早就被我调回正常值了,平常人是闻不到的。”

  对方没说话。

  “我知道原因,小静,因为他们把你当做了Alpha,给你打了那个药,Alpha的话之后二十分钟没有解药就会死,他们想用你的死来要挟我入伙,但他们搞错了,你是个Omega。换句话说,你现在被强圌制发圌情了。”

  不是什么人都能一脸冷静地说出这种话的,但即便是发圌情的那个也只是不动分毫地哼了哼。好吧,发圌情总比被一管药水弄死好,看来他们只能这样开打了,情报贩子在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有什么办法呢,就算警圌局知道他们的位置,这里也太远了,支援想来还要有一会儿。他望着周围的一圈人。换在平时,他只让静雄一个人动手、自己蹲在边上围观都没有问题,但是这种状况……没等他想完,包围圈蓦地收拢,第一个人冲了上来。他只得掐灭自己的思绪,将刀子斜挑上去之后开圌枪,同时听着身后传来另一个人的惨叫。

  都说发圌情期的野兽会比平时更加狂躁易怒呢……可是他能坚持多久?

  平和岛静雄也在想同样的事。

  他的本能,不是渴求,不是性,只有暴圌力。暴圌力才是他的本能,暴圌力爱他,让他即便在这种时候也从不落败。他猛地将又一个扑上来的人一拳打翻,跟着鞋跟跺碎了他的大圌腿骨,哀嚎声中他再次感到一阵强烈的晕眩,滔天的呕吐感泛滥胸间,视线再度暗下,又被他强行点亮。热。高热令他头痛欲裂,令他看不清东西,他更加狂圌暴,可身圌体弱下去了。身圌体以他不可挽回的趋势虚弱下去,这股衰弱也让他气得跳脚,但他能做的却只有抑制不住的发圌抖,再次挥拳重击的时候,他感到自己的指骨碎了,而对方只是踉跄着倒退几步。身圌体,不管是身圌体还是力量,此刻都弃他而去了……

  伴着新一波呕吐感,一股强有力的绝望席卷了他。自己最大的存在意义不过是武圌器,没有力量和这副躯体的话,自己还剩什么呢?他因为过于急速的心跳喘不过气来,更糟的是还有那个,对,发圌情,除了这种高烧病人一样的衰弱感,还有发圌情,这个才要命。强圌制发圌情让他脑中迷乱一片,摇晃着站立不稳,狂怒和暴圌力逐渐被一种渴望、一种下圌流又不可抵圌抗的渴望取代了——

  “这么能打的Omega我还是第一次见,但是,想圌做了吧,呐?”

  砰地一声,他被推在了桌子上,玻璃实验器皿哗啦啦扫了一地。他是什么时候到桌子边上的?……他仰面躺在桌上,腰抖个没完,汗水浸圌湿圌了头发,甚至让身上的血迹都重新湿圌润起来,是了,他还流了那么多血……两只手腕被压住,双圌腿被挤开,霸道的Alpha气味扑面而来,体圌内立刻开始尖圌叫:没错,没错,我就是要这个,一个强有力的Alpha,把他的裤子脱掉,把他的腿分开,把那个美好的滚圌烫的物件抵在流水的——

  “可你也不过是个Omega而已。一发圌情,不管你有多能打,你都是个骚磔货,是个求磔操磔的婊磔子了,难道不是吗?你看,你身上都软圌了,你在邀请我呢……”打圌手自然都是Alpha,此刻被他的反应和信息素味道也逼得疯魔一般,一手胡乱地摸圌到他的腰间;他脑子里同时嚎叫着喜悦和暴怒。“你怎么会和一个Alpha一起搭档呢?不怕出乱子吗?可惜了,他不仅得不到你,现在还要死了,他可没有你那么强是不是?”

  ——临也?

  他张圌开嘴。脑内骤然响起的三个音节如同一盆冷水泼在他头上,哗地就把他的理智拍了回来。涣散的视线重新聚焦,耳鸣也退去了,他努力想听见他的声音,却只能听到耳旁的混乱。临也?他在哪里?静雄毫不指望这家伙能在这么多人的围圌攻中活下来,但问题不是这个……问题是,他一点都不想在折原临也面前露圌出这种样子,在他面前被一个陌生的Alpha这样对待。至于为什么,他也说不清。

  但是,如果临也在这次围圌攻中死去,最后看到的却是他被Alpha禁圌锢掌控动弹不得的模样的话,那他——

  他现在奇迹般地清圌醒了,甚至连那么近的Alpha信息素也不能动圌摇他半分了。他仰起脸来望着那个Alpha笑。不是Omega讨好的、妩媚的笑容,而是专属于怪物的狞笑。

  “那个啊,你听过吗?”他说着,逮住对方胡来的双手,拇指一矬便捏断了对方的手腕。在他尖圌叫起来的时候他继续说下去,“要做坏事的时候……废话就不要这么多啊!!”

  他吼出最后几个字节,嚯地翻身跳起,脚尖像刀子一样戳上了对方的腹部,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这一下踢断了他三四根肋骨,估计也踢碎了他的内脏。但这无关紧要。他现在是怪物了,怪物是不会在意人类的痛楚的。他将这个失去意识的软圌绵绵的身圌体推到地上,直起身来,将手指直接戳进了肩上的伤口,用圌力转了半圈。

  手指不是埋入血肉,而是埋入了雨后湿圌润的泥土,稍稍一弯就挖出松圌软芬芳的水汽,自圌残一如儿时游戏般纯真无垢,自以为大地深处埋藏着几百年圌前的盗贼遗留的珍宝,但此时他触圌碰的既不是虚构的金币,也不是石块草根或逃跑的蚯蚓。那是疼痛。疼痛是身圌体自幼时变异之后留给他的唯一宝藏,此刻他触圌碰到它,便被它唤圌醒,像黑圌暗隧道的尽头展圌露曙光,潮圌湿崎岖的岩洞壁上霎时纵横纤细的光丝,让他觉得自己通体被点亮。手指被子弹贯穿出的裂痕包围,他抽回手,在目睹满手新鲜血迹时,脑内如同被雪白冷冽的电流劈中。

  “去死……都、给、我、去死啊啊啊啊——!!”

  他咆哮着扔出身后的实验台,眼前黑压压的人墙层层叠叠惨叫着坍塌,激起了他心头久违的快慰。那是自己的无圌能为力被抹去的暂时性的快慰,尽管他知道在这之后会有更深的痛楚,用暴圌力摧毁别人时无法言喻的快慰也还是如此甘甜。就算有悔恨、有厌恶,那又如何。他不断地出拳将冲上来的任何人暴揍,每动一下肩膀里都传来滋滋作响的疼痛,他不顾肉圌体在脆弱状态下徒劳的抗磔议,幻想伤口持续撕圌开的模样,背上炸开某种针圌刺般点状的热圌烫,带来一种恍惚的癫狂感。

  现在的自己,大概就是另一种失去理智的状态吧。他的理智如此脆弱,被怒火和情圌欲来回争夺,眼下前者取胜,让他暂时遗忘了情圌欲,而他所能倚靠的唯一,是通圌过自圌残换取的、忠心耿耿的痛楚。眼前因为脱力的暴走时而清晰时而朦胧,思维停滞,动作机械化,一切都变得容易。不需要自控、放任自己的感觉是多么美好啊,不再试图拼凑自己残缺的人性,完完全全退化或进化成傀儡野兽……

  所以,跳蚤一直挂在嘴边的胡言乱语,其实不也是很有道理吗。

  被两种疯狂所掌控的自己,其实根本就没有任何选择的——

  肩膀忽然被狠狠一推,接着领子被拽住了:不是往上提,因为对方比他矮,所以他被往下拽去。他的声音传了过来。

  “小静!你疯了吗,小静?!”

  平和岛静雄现在连金发上都沾着血迹,此刻他看起来仿佛大开杀戒后浴血的修罗,却又眼神茫然地望向他,惨烈的凶圌恶中绽开纯洁的迷茫,刀刃上飘落了花瓣似的,陡然间他显得这样狂圌暴和无助。

  “……临也?”他沙哑着嗓子开口。尾音微颤着,刚探出便又怯缩了。

  他的胸腔里溢满了强烈的震荡,犹如山脉在地圌震之后的塌方,浑浊恶圌浪滚滚而来。折原临也连攥圌住他衣领的手都松了松,他怔怔地凝视他,感到被抽空般的窒圌息,四周喧嚣退尽,除了眼前的人以外再无他物。他微微张圌开嘴,却连他的名字都喊不出第二声,恍惚间他伸出手,而他眼前矗立迷雾荒野之上的蜡像,他的脸颊上溅落色泽明媚的血,汗如露水滑落,脚边野花开放。他望着那短暂的一瞬,他脸上横贯着的可怖,被他一喊,便如圌梦圌初圌醒似的裂了,里面躲藏着的东西柔圌软稚幼,使他暴戾如猛兽,又天真如孩童,只有眼神他从未见过,涌动着凄然的惶恐。

  他伸长手臂。指尖碰到的面颊温度奇高,绝非圌人偶的温度。他活着。然后他才发现,自己正用指尖抹去他脸上的血。

  ……一阵可怕的狂怒让他的胸口收紧了。之前有一会儿,他在围圌攻中跟丢圌了他,急急忙忙力图自保,再瞥见他时,正好看见他把手指戳进肩膀。他望见他被剧痛惊醒,心里同时生出的,竟是种强烈的倾慕。是的,那是夹杂着敬佩的爱意。我爱他。他不曾想过自己会对他产生这样的感情,但那一秒他确确实实被他征服,甚至发出无声的呐喊。我真爱他!因为厌恶而进化出可以抵御欲圌望的体质的自己,和通圌过自戕以拒绝被性圌欲征服的对方——他们当真是同一类人。他果然还是在茫茫人海中遇见了同类,他这么幸圌运。他几乎要被内心涌圌出的爱圌欲和快乐杀死。

  但紧接着,他就暴走了。

  折原临也顿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耻辱。那一刻的爱和幸福有多么明了,现在他的心里就有多么羞耻。他被侮辱了,不是被对方,而是被自己。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觉得自己像是被人扇了一耳光。平和岛静雄是个怪物,是个怪物,是怪物!!他在心里朝自己吼道。他是不可能爱上怪物的,怪物也绝不可能是他的同类!他为什么会忘记这一点?!就算暴圌力使对方与他人隔绝,就算自己选择与人类产生距离,就算他们都因此永远孤身一人……他们也永远不可能与对方相伴!

  他暴怒的倔强透过呼吸流泻而出,但平和岛静雄并没有圌意识到。当然,当然了,怪物怎么可能理解他在想什么呢。他飞快地把手收回来,因为自己刚刚抚圌摸圣象一般触圌碰他面颊的事实越发圌怒火中烧,自尊的碎片瑟瑟发圌抖。今天真不是自己的幸圌运日。

  “这种情况下你居然还能揍人啊。发圌情期战斗力下降一半什么的,果然是骗人的吧?”

  他为自己骤变的语气而恶心,但静雄只是依然用那副眼神看着他。他迷茫、落寞、神圌智模糊,肩头的枪伤翻出惨不忍睹的皮肉,令人心惊肉跳。看吧,能用这种方式让自己清圌醒的,不是怪物是什么?他转而抓圌住他的肩,顺势朝他背后开了两枪,又不动声色地在他的伤口上用尽全力按了按。静雄立刻皱起眉拍开他,但紧接着他摇晃了一下。

  “什么啊……你这破破烂烂的狼狈样子。”

  “我可不是你,我能在这种情况下活着就已经很走运了。”

  金发的青年望着他。“你在生什么气,”他不屑似地轻声说,“丢掉理性,放纵自己的力量……你不就是想看到我这样吗?这不就是你想要的?”

  “……”临也最终还是沉默,接着用前所未有的阴郁愤圌恨的语气,吐出时常挂在嘴边的话语。“我真讨厌你啊,小静。我真讨厌你。”

  静雄发现自己居然只是笑了笑。大概是因为身圌体到极限了,他想。濒死般的疲劳让怒气都无力挣扎,他又晃了晃,然后就感到自己在往下坠。不是那种优雅的、美好的坠落,而是失去支撑时连挣扎都做不到的倒塌。他也讨厌临也,他想。所以,这种时候内心产生的那种强烈的眷恋,也一定是错觉。他们最讨厌彼此了。

  临也的脸显得震圌惊又愤怒,他觉得他甚至有点受伤,一副被踩着痛处的模样,像即将抓狂的猫科动物。他极少在他脸上看到这么强烈的感情,竟觉得很新鲜。他的衣服被划破,露圌出腰间的皮肤,领口依旧大大敞开,膝盖处的裤子也成了破布条,袖子卷起,双臂上布着淤青,指关节上擦痕遍布,脸上也青紫着带着擦伤,还有刀子刮出的细小伤口血流不止,头发也乱糟糟的。然而即便这么狼狈,他的俊美还是摄人心魄。他想,自己竟在这种时候被他的美震慑,越发急促的心跳震出热潮,也一定是发圌情状态荷尔蒙过量的缘故。他根本不想管自己的身圌体有多糟,反正衣服里面早就一塌糊涂了。他倒下去……昏沉之中,他撞到他,又被对方接住,临也极度不情愿地咂嘴,一手环到他的腰圌际,努力往上提了提,没让他摔在地上。

  “如果我不是Alpha+,小静,”黑发青年的声音冷冷的,有点揶揄,又变得和往常一样了,“我们现在就要当众上演好戏了。”

  “和你吗?……那还真是糟糕。”

  他连话都说不清了。他的身圌体纤细微凉,手环着背的时候,能摸圌到圆圌润的骨头。就如同来自地狱中的烈火吞噬了他,腹腔中爆圌射圌出炙热的空虚感,将他拦腰砍成两截,他难受万分,终于压抑不住地呻圌吟一声,蜷住身抓紧他的肩膀,像坠崖的人攀附住峭壁上的枝杈那样:“唔!不、不……”

  比发圌情期暴圌动还要强烈的情圌欲无情地涌来。会死掉的,他想。会死掉的……

  “救我,临也……救我……”

  等清圌醒后,他还会记得自己说过这种话吗。

  折原临也就这样一手搂住他的腰,让他靠着自己的肩膀,另一手举着枪。如果两者颠倒,看起来大概会顺眼不少吧?他还饶有兴致地这么想到,毕竟静雄个子太高,对他而言又实在不是很轻。这样的Omega当然是很少见的……但这并非自己对他产生兴趣的原因。那么,是因为他是怪物?

  他恐怕从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对什么感兴趣,到底想要什么。如果,一个Omega,或是一个解圌放了力量的怪物,都不是他想要的……那他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呢?

  “真是个难题啊,先活着出去,以后再想好了。”

  对手只剩零星几人,他感慨般地翘圌起嘴角。

  “毕竟,这和你们也没什么关系嘛。”

  在工厂外骤然响起的、此刻还无法听见的警圌笛声中,他扣动扳机。

  

(TBC)

反转完成,下章放肉!

当然依旧容我酝酿一下……。

开头三千字写的太困难了,要吐。

以及重温之前看的文野,意外地站了个热门西皮,现在天天都感动到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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