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猫

没有题目的脑洞(第三更)

啊对,就是那个驱魔师和妖怪的R18G脑洞。

你们谁还记得啊啊啊我知道我真的是太久不写这篇了我也没想到我会继续写一段这个……因为居然被陆续催更了?so【。

这篇应该是最接近我硬盘文的处理了?虽然还差得远呢……硬盘文才真正是放飞自我……这个都没飞起来……【

不记得前文的戳链接吧~此时的小静依旧弱弱弱~只是为了满足妄想www

顺便我发现我是真的、真的、真的不擅长长篇……一写带剧情的就废话连篇拖沓成狗……真的别对我的更新抱有什么期待……_(:з」∠)_

雷者慎入。

第一更:https://heiwajima-kaede.lofter.com/post/1e8dfa_5ed62d7

第二更:https://heiwajima-kaede.lofter.com/post/1e8dfa_62ed754



袅袅上升的半透鋶明的清香和热度被拦腰一截,茶杯砰地被磕在桌上,茶水被主人毫无顾忌泼了一桌,长途奔袭而来的上好玉露茶泡出的一滩碧绿顺着桌边滴落在地上,顷刻间便凉了一半。


  “——被逃走了?!”


  显然是顾及着最后一丝身份颜面,中年人才没有掀掉桌子拂袖而去,但怒气依旧让他脸色青白,从得知家臣手下被悉数全灭后他的脸色就没有好看过,此时终于彻底爆发,他砰地一拳砸在桌上,茶杯当啷一声高高跳起,掉回桌上就摔得粉碎,同时他一把指向单膝跪地的人:“无鋶能!”


  “少族长恕罪——”


  “恕什么罪?无鋶能成这样何罪可恕?全族最好的阴阳师,区区一个妖怪瞬间废了一半,还是在神社边上,你们还有脸说恕罪?!”


  跪在地上的两人都挂了彩,脸都肿了起来,此时面对盛怒的家主一肚子辩解也噎在嘴里说不出声,目光交流也省了。他们所属的家族精于禁鋶锢,号称有这一带最牢不可破的监鋶牢,立足以来从未有人能逃脱,不然其他家族也不会同意把那个妖怪关在他们这里,只是现在依旧前功尽弃,而能从那个地方逃走的人到底有多难对付,自然也可想而知。饶是如此,不管是武士长还是阴阳师头领都没想到在神社前还能被彻底反杀,毁了神社不说,他们的人也折了大半,眼睁睁地放任对方重伤之下依旧逃走。


  只是……


  中年人的怒火也被他很快压下,此时他也想到了什么,又朝跪着的两人看去:“你们的人废了,其他家的人呢。”


  这问题正好赶上两个下属呼之欲出的争辩,两人对视一眼,同时低下头去:“被拦住了。”


  “拦住了?被谁?”


  “被那个新上鋶任的小鋶鬼吧。”


  与室内三个人相比起来显得年迈一些的声线,让屋内原本的三个人立刻转身行礼:“族长大人。”


  慢慢踱进门来的老者看了一眼桌上翻倒的茶水便明白了十之八鋶九,他抄着两手,显得比儿子要沉静得多。少族长行礼之后才想着父亲的回答,不由得吃了一惊:“您是说那个江户来的……啊,当年拒绝在本家接受元服礼的那个……他把那个妖怪,救走了吗?”


  山脚下的城镇中,各大家族在战争之后反复谈判周转,好不容易达成今日的平衡局面,又由各家的领头人出面,与山中地位显赫的妖怪进行过一次人尽皆知的会谈,意图达成深山内外的和平。明面上是这么说,暗地里又是怎样,两边基本都心知肚明,却偏偏有那么几个脱离管辖的。会谈日当天,作为领头人前来谈判的妖怪第一句话就是笑着说:“虽然我基本管着山里的一片,但总也有我管不住的,到时候不要怪鋶罪到我们头上就是了。”


  他无需更多解释。一瞬间席卷整个会场的骇人的灵压,差点逼得在场的各家侍卫者拔刀相向。阴阳师的令咒无限雪亮却僵持在手间,因为所有人都能看到那阵压鋶迫之下随时可能形成的、可怕的屏障。


  那时的金发青年和现在或是多年以前一样面无表情,水蓝的宽大袖口下的手环在身前,叼着一根烟杆吞云吐雾,既没有发作的意思,也没有参与谈判的架势,靠在一边的墙角下看着全场,眼神呆板漠然,也丝毫不关心别人向自己投来的视线。他那么年轻,和在场的其他妖怪相比,也显得身形弱小,没了青面獠牙,眉目竟是清秀的,如果没有那惹眼的金发,看上去与寻常人类无异。但压鋶迫着所有人的灵力却从他身上漫不经心地散发出来。


  “我管不住的,那也就是我不会去保护的。只是,你们不要因此就以为他是落了单好对付的对象。”妖怪头鋶子微笑着抄着手,“他既然不归我管辖,意思就是说,他无需我们这些老前辈的保护。”


  他竖鋶起一根手指。


  “因为只要一下,现在你们会场的所有人,可能都会彻底没命哦。”


  原本的二元平衡就此被打破了。


  好在对方并不是没事找事的麻烦家伙,基本上天天隐居深山神龙见首不见尾,不仅不和人类这边来往,甚至都很少在山中鋶出现。家族中大多数年轻一代基本都只是听过他名号,却从未见过他真面目,直到那次内斗之后。


  年老的族长是记得那件事的。惯例的家族内斗,拿分家的新一代鋶开刀是常有的事,更何况虽然表面达成和解,战争时期的深仇大恨也依然蠢鋶蠢鋶欲鋶动。他和其他家族一样,听到了折原家族的分家后代被式神追杀的事,却彼此默契地袖手旁观,原以为那几个孩子、尤其是那个长子十有八鋶九是回不来了,天黑之后却得知了他们在山中找到他的消息。


  他所在的位置如此不祥,因为那是所有阴阳师心照不宣的禁地。那片森林埋藏着战争遗留下来的最为可怖的孽债,不是普通的妖怪,而是包含怨气的厉鬼,哪怕是德高望重的阴阳师也不敢轻易靠近,就算是山中的妖怪也对此地避让三分,一个十四岁的区区少年却从那里完好无损地走了出来。他到底碰见了谁,或者说碰见了什么,这是所有人都不愿面对的真鋶相。


  “——嗯?我啊,我遇见了怪物哦。”


  在元服里上藐视族规以短发示人的少年,明明被本家的族长骂了个狗血淋头,之后却依然无所顾忌地笑着,说着阴阳师家族出身的人不该有的胡言乱语。


  “和你们所拥有的、都不一样的怪物。”


  十年后,这个所谓的“看到了真正的怪物”的少年,正式击败了自己家族本家的同辈,成为城镇历鋶史上第一个出身于分家的领头人。


  妖怪的出现无怪乎来源于诅咒,那人类由此走向完全不同的命运又是因为什么呢。


  “如果真的是被新族长带走了……”年迈的老者端着茶水,一只手仍然背在身后。


  “那么,新的战争也是迟早的事了吧。”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梦见这一切了。


  梦境里的一切,一半是真鋶实,一半是虚构。尽管知道那虚构的一半从未发生,他却一次又一次地梦见这一切。


  他眼前的男人,尽管仍一头黑发,两鬓却已经花白,五官虽仍如少年时期美如琉璃,却被时间刻上无情的一道道斑驳。他望着他年华逝去之后的容貌,每一次每一次,都被那阵惶恐压得无法呼吸。


  而那张似乎永远都没有表情的面庞上,却在他的梦里一遍遍浮现出微笑。


  “我和哥鋶哥,是不同的。”


  平和岛幽沉寂微凉的声音仿佛从未离开从未消逝,此时再一次回响在他的梦境之中。


  “我今年已经四十岁了。”


  然后他伸出手来,笑着抚鋶摸鋶着他因为恐惧而僵硬的脸颊。


  “那时候我以为,哥鋶哥会和我一起继续长大的。”


  “可是我想错了。”


  “真好,今年的哥鋶哥,也没有变老。”


  他的身影突然消失,而他脚底一空,下坠途中恐惧无限放大,仿佛耳边呼啸而过的冷风,他因为恐惧而喊不出声音,直到看到深渊尽头绝望的死水,倒映着自己清晰的面孔,金发下掩映着的容颜,仍然是风华正茂的二十四岁。


  


  “——————!!!!”


  有段时间他无数次从这场噩梦中惊醒,睁开眼只能看到深山之中融化在枯叶之上的月光和月色下的莹莹坟头,却从未被痛楚所侵扰,此刻的身鋶体却被一阵剧烈的疼痛霸占,睁眼的动作让右眼处传来千斤重尖锐灼痛,他下意识地动弹一下,天翻地覆的剧痛顿时席卷而来,整个人仿佛被铁锤拦腰砸烂成血鋶淋鋶淋模糊的一滩,他喉间一阵腥甜,张鋶开嘴还未说出什么,一口血就咳了出来。


  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想不起来。他一贯将所有对手横扫殆尽,记忆中十四岁之后还从未流落到这般惨烈的境地,他张鋶开嘴艰难地呼吸,每一次吐息都覆盖着酸涩浓重的血气,整个人都被这阵血鋶腥味腐蚀,像是自己杀了人,又像是自己被人砍杀成死尸——可死尸是不会呼吸的。他宁可自己已经是一具尸体,他宁可不呼吸。这一刻他宁可死。


  ——幽……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又会梦见弟鋶弟老去的样子,噩梦带来的痛苦对眼下的身鋶体无异于雪上加霜,但他可以逃走的,他可以从梦境中逃走,也可以从目前的处境之中逃走。他必须逃走。不然他会一次又一次重复地,看着弟鋶弟在自己眼前老去,看到他死——


  “呜——!!”


  肩膀被人按住了,虽然立刻就被他挣脱开,可他依旧爬不起来,不仅是因为疼痛。他还看不见,因此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如果是那个家族的监鋶牢,就意味着他要再一次从那里冲破,而他此刻是绝对没有那种力量的……思维生了锈似的咯吱转动,紧接着就有什么人在自己上方说话了。


  “哇啊,这个时候就已经要恢复意识了吗,好厉害。”


  “我说,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你可还是医生呢。”


  “这和治病救人又不冲鋶突。还是说你着急了?”


  轻微的碰咚一声,接着第一个说话的小声痛呼了一下:“噗啊!住手你这个开不起玩笑的人鋶渣……”


  有人似乎朝自己凑近了一点,他想躲开,却动弹不得,因为肩膀一直被按着,动一下就疼痛难忍。然后对方开口说话,还是第一个开口的那个声音:“你醒了?试试看能不能睁开左眼?右眼的话,现在还是尽可能不要动会比较好哦。”


  自然,右眼疼得厉害。是眼睛受伤了吗……?不,不是的……他逐渐想起来了。是半边脸颊都被烧毁的缘故,脸颊上的伤口影响了右眼……那是令咒……那么全身的伤势又是……


  “做不到吗?”


  这是另一个声音。隐约地,他觉得自己似乎是在哪里听过这个声音的。记忆却又不真切,山里那群孤魂野鬼自然没有这样的声线,和他熟识的几个人他当然也能分辨出来。声音虽然熟悉,他却又想不起来这人是谁,只觉得他漫不经心似的,语气淡淡的,离自己却又特别的近。是他很久没有与人类有过的距离。他试图朝他声音方向转了转头,意识到自己正躺在什么柔鋶软的东西上面,后脑整个陷在里面,头发蹭着身下的支撑物沙沙轻响。然后他慢慢地睁开左眼。


  从模糊到清晰的短暂空白之后,他的视觉慢慢恢复,如同关闭的门再次敞开,与世界中断的联鋶系也重新接上。他看到人影,其中一个离他更近,他望着他,然后发现自己的视线正停留在他的嘴唇上。


  平和岛静雄在心里愣了一下。对方的双鋶唇呈现出暖柔的淡红,紧闭之下的优雅唇线,是他恢复意识之后看到的第一样东西。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双鋶唇的主人就侧过头来,他便看到了他的眼睛——近距离看着的时候,竟然泛着瑰丽的猩红色泽。


  “能看见我吗?”他问。他的声音那一瞬间非常轻柔,轻而易举地就勾进他脑海深处,他赶紧侧头避开他的视线。这个角度让他觉得不安,丧失了主导地位,身为妖怪被一个人类以这种角度看着,并不是多么柔情的事,反而极为不祥。但紧接着,他就发现对方的手掌正覆盖在自己的手背上。


  此时他已经看清楚了。自己正躺在一张床鋶上,身上身下是蓬松柔鋶软的被褥,暖洋洋裹鋶着身鋶体的久违触感是在山林间不曾体会过的,一时间他回想起久远的某些时刻,一如自己仍是人类,但手背上传来的、属于人类的体温,又很快中断了他的回想。


  “……嗯。”他声音嘶哑,从他的指间抽开手。


  于是对方直起身来,他这才辨识出他的脸。他想不起来他是谁,只觉得那眉眼俊美至极,极少能在男性之中看到,而仅仅是望着他微微勾起的笑意,都渗透出难以抗拒的、强有力的风采,明明是画一般潋滟的模样,却又没有这种样貌的人常有的阴柔或是软弱。但即便如此,这也是一张陌生的脸,因此他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搭救自己,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朝自己笑着。手背上的温度在被褥之下保存完好,而黑发的青年已经伸出手来,微屈的指节轻轻鋶抚鋶摸上他的半边面颊。


  “唔!!”


  扭曲的剧痛瞬间毁掉了一切暖意,背上顿时冒出冰冷的汗水,他陡然睁大眼睛,完好的那只眼睛里,瞳孔因为激痛而缩小,被子里的手也紧紧揪住了身下的床单,他刚想侧身躲开,却觉得平衡一歪,身鋶体左侧也被激出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楚,他痛苦地呻鋶吟出声,想要挪动左半边的身鋶子,却除了疼痛之外什么都感觉不到。身鋶体的一侧空空荡荡,不祥的感觉让记忆复苏,紧接着他就想起来了。


  啊、啊……对了,左臂被……


  在失去意识之前,是被那群人围剿的来着……


  而在昏过去的前一秒,自己看到的是……团团包围后直指自己的——


  “喂我说你啊!”


  脸颊边的手被拉开了,虽然在此之前他已经鋶痛到又要昏过去了似的,耳边一阵嗡嗡的蜂鸣,胸口因为呼吸一起一伏,刀片似的空气从中流转,胸腔里干涩难忍,腥甜感一直蔓延到腹内,他又咳嗽起来,一时间天旋地转,哪怕是躺着,晕眩感也让他仿佛死了一般,尽管他并不清楚死掉是什么感觉,但也不会比现在更糟了……第一个说话的人无可奈何似的,把另一个人往边上推了推:“你在做什么啊,不是跟你说了不要乱碰伤口,不学医的人什么时候能听一下医生的话啊——”


  折原临也啧了一声:“这种程度都不行吗。”


  “这种程度是哪种程度……伤口的情况是怎样的,你不也看到了吗。”


  于是那只手不再触鋶碰脸颊,转而在那个自称医生的人连连抱怨声中抚上额头,短暂的水声后,毛巾覆上来,蘸去渗出的冷汗。他只能感觉到皮肤被反复擦鋶拭时的触感,这时才觉得头痛欲裂,连手背的触感都无法察觉,只听见他说了一句:“烧一点都没退。”


  “才这么点时间,能恢复意识已经很惊人了,别奢求太多。”


  原本以为他至少要昏迷几天,然而只是带回来几个时辰之后,他就这样清鋶醒了神鋶智,尽管依旧重伤在身动弹不得,这种恢复力还是让岸谷新罗表达了惊叹。他自幼跟随父亲行医治病,走过很多地方,甚至渡船去过西洋,人类妖怪都见识无数,却从未见到这般程度的自愈力。只有习惯了痛楚的人才会有这种自愈的可能。他眼前看似虚弱到极限的身躯,其实早已比一般妖怪要强上太多,以至于可以从同类中脱离。


  右脸的伤势一直蔓延到脖子,已经被药物暂时稳定,纱布一层层缠绕,将右眼都盖住,裸鋶露在外的另半边面颊则因为高烧而通红,高温让他的眼睛变得半透鋶明,即使是视线也只能集中一会儿,就慢慢涣散开来。他顺势检鋶查了膝盖的伤势,不出所料地发现被截断的创面已经自行止血,此时恐怕已经在包扎之下开始慢慢愈合了。


  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完成自我再生,新上鋶任的族长大人真的对自己弄回来了一个什么家伙有概念吗。


  “膝盖上的伤口不用担心,只是普通的伤口,很快就能痊愈,虽然被砍断后出了很多血,整体并没有大碍。内脏的伤势也不致命,你的灵力很强,哪怕是神社的力量也能扛得住,调养一段时间就好。”并未表明自己是如何得知他的内伤来源于神社,新罗只是接着说下去,“真正棘手的伤口,你自己也明白吧?是脸上的烧伤……还有左臂。”


  躺在床鋶上的人呼吸轻微,左眼依然睁着。他想起见到他的时候,大面积的创痕已经让皮肉腐烂,到了面容难辨的地步。治疗过程中拨鋶开被脓液污血浸透的发黑的肌肉,就能清楚地看见森森白骨。禁咒将面颊硬生生烧穿,吸纳浊液的棉布堆了高高一摞,换药途中他几度以为他会就此死去。


  “这两处的伤势,眼下我还在力图控鋶制住,如果能遏制住咒术侵蚀就不用担心,否则就算是真正的神医降临也回天乏术了。总之,会痛是正常的,如果痛到难以忍受,喊出来也没有关系。”他推了下眼镜,歪头瞧着他,“恢复时间相比腿伤也会长得多,理论上来说家族独创的法术只有他们自己才有解决方法,但这种东西是不外传的,一般人碰上了只有死,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例外……”


  他没再说下去。金发的青年尽可能地点了下头,向他表示感谢,然后他又小幅度地偏过脸来。医生说话时,那个秀丽的驱魔师一直一言不发地坐在他的床边,此时对上他的目光便又露鋶出微笑。他声音干涩,却还是忍不住开口:“你是……谁……”


  “……好过分啊,还以为你会先对身为救命恩鋶人的我也表达谢意呢。”


  完好的那只眼睛眨动一下,伤口影响到了嘴角,他的话语有点模糊:“为什么……要救我。”


  折原临也在那一刻有些晃神。他仍然低头看着他,茫然的、失焦的瞳孔,仍然残留着血污的金发,丑恶的伤痕边缘,像是覆盖在玉石上的苔藓。他曾经那么高高在上,一秒不到就可以建立整个阴阳师群鋶体都无法做到的屏障,一只手就能让高阶式神灰飞烟灭,无需任何保护就可以从怨鬼丛生的人鋶间鋶地鋶狱穿行而过毫发无伤。他是改变他人生道路,促使他走上领头人这条路的唯一原因,十年间他无数次在脑海中重温他的强大,如同把冰冷的玻璃攥在手中焐热,冷冽尖利的记忆悬浮在脑海深处肆意横生,却在看到他的刹那悉数粉碎。他被打鋶倒了,被肮鋶脏的血和令咒玷污,被揉皱,被撕毁,然后被扔到他眼前,给他看,给他十年之间的记忆看,然后告诉他,从此以后他的回忆一文不值。


  为什么要救他?


  因为这一切不可饶恕。


  他仿佛也被残酷的现实打鋶倒了似的,酸苦的不悦再次浮上心头,可他只是笑了笑,将手伸进衣袋里:“这样,我们就扯平了啊。”


  在对方迷惑的眼神中,他将一直贴身携带的勾玉手链掏出来,一根手指勾着,在他眼前晃了晃。平和岛静雄大吃一惊,他早在十年鋶前就把这串勾玉舍弃,没想到又看见了它。而丢弃的原因,是为了救一个莫名其妙自称掉进了山里又被一个式神追杀的……


  “啊……你是那时候的……”


  他终于想起来自己在哪里听过他的声音。当年那个蓄着长发、面容仍然稚气的黑发小鋶鬼,和眼前笑容优美的青年重叠。如此算来也已经十年了,曾经无论是容貌还是咒术都青涩稚鋶嫩的少年,已经长成了这副强大的模样。


  那时候的无心之举,现如今反倒救了自己一命吗……


  这样想着,就突然被他伸手抚上头顶。他的手指修鋶长白鋶皙,指尖一点点探进发间,回过神来时已经被扣住后脑,他动弹不得,任凭他突然俯身凑近,睁眼看到的姣好双鋶唇顷刻间近在咫尺,一瞬间他后背都僵住了,他的呼吸很近,可他没有进行下一步,只是这样看着他。


  那双红眸里浮动着若有所思的幽深,竟隐隐透出一丝不甘,没有这个姿鋶势下应有的柔情。


  “那时候救下我,是你的善意之举吗。”


  被手指扣住的钝痛的后脑处传来微弱的酥鋶麻,他颤鋶抖了一下。


  “……怎么可能。”他的声音有些发虚,不确定他能不能听见,“我应该向你解释过原因吧。我只是不让人靠近那里,而你只是碰巧出现罢了。”


  “果然还是这样啊。”


  他的语调冷漠起来,正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就听见一旁的医生用鋶力咳了一下。仿佛突然惊醒了似的,他吐了口气,直起身鋶子,将手抽回,一扭头就看到岸谷新罗瞧着他,脸上又是那副看戏时似笑非笑的揶揄神情,没等他开口就举起手:“我先出去了,还有药材方面的事要和矢雾小鋶姐商量。顺便提醒你一下,今天晚上和其他各家的见面,你别给忘了。”


  “一来就发生了这么多事,这种情况下见面还真是令人期待啊。”


  他又兴鋶奋起来了似的,也没看他,兴高采烈地自言自语,医生习以为常地叹了口气,出了房间后顺手就将门关上。他听见那稳健的砰地一声,于是又低下头来,注视着躺在床鋶上的战利品。


  是的,战利品。弄清楚下午意外的来龙去脉后,他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这场骚鋶动的原因。被打破的均势,逃脱囚鋶禁的唯一砝码,为了维持平衡,砝码必须死,可是那些人都没让他死,所以这不是出于维持平衡,而是出于孤立。孤立他的家族。


  他们明白的。自己和他们从来都不是一路人。这不是一招定生死的较量,这是长期的战争。战争才刚刚开始而已。而本该出于绝对劣势的自己,现如今却有了一件足以让任何人畏惧的武鋶器。他就这样兀自细细笑起来,乐不可支,只觉得身处自己从未想过的欢乐海洋:“这个局面真是比我想象的要有趣一万倍!我以为来这里是我的牺牲,但不是的!这里和江户一样,都是战场,都是人类的战场!真是太棒了,太棒了!就这样让战争开始吧!我果然最喜欢、最喜欢人类了!”


  记忆中那个孩子可没有现在这样疯疯癫癫的,平和岛静雄只觉得越发头痛,清鋶醒过来后的这么点时间又耗费了他刚恢复的精力,伤口比之前更痛,而身边的这个人又突如其来地开始吵闹,一切都很荒谬,他迟钝的大脑消化不过来所有的信息,只是用完好的那只手的手背阖住额头,觉得那里烫得厉害,但神鋶经趋于麻木,几乎感受不到高烧带来的疲惫,他微微闭上眼:“这么说,你果然是那个什么……新上鋶任的领头人……”


  “——什么啊,你听说过我啊。”


  “听熟人说的而已。”


  临也听到他喘(和谐)息的声音。他的情况依旧很糟,呼吸粗重紊乱,手臂紧紧压着额头,视觉逐渐脆弱到承受不住光线,他不得不闭上眼睛。禁咒依旧在他身上起效,他知道这对他来说有多痛苦,因为仅仅是他所承受的痛楚,就可以在瞬间杀死一个人。他收敛了自己的狂喜,又在他身边坐下来,对方闭着眼,眼角烧得泛红,洇着湿鋶润的水渍。他用指腹抹去那道泪痕,轻柔地抚鋶摸鋶着他的额头,然后是完好的那片面颊,下颌、脖颈,继而是肩膀。触鋶碰到的高热的身躯,在简单的抚鋶摸下就能松懈下来,他的轻鋶喘少了一丝颤鋶抖,一直抵着额头的手臂也放下了。当然,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模样。


  他重新弯下腰来,近距离地看着他憔悴的面庞。


  在看到这张脸时,他脑子里出现的,却仍然是少年时期第一眼看见的、青烟之中凭空出现的青年。高挑,纤细,衣袂丰盈,完好无缺的双眼绽放出熠熠金色,漠然却令人无法抗拒的背影,即便是在不祥的迷雾之间也清晰可见。他领着他走出那片无人胆敢涉足的森林,他们的脚下是与苔藓混在一起溢出浓浆的陈腐死尸,他们身边是凄厉哀嚎着、妄图将猎物拖入自己所处的绝望深远的冤鬼。可他领着他。只要他在,一切都跪地臣服。


  可是看看你,看看你现在,是怎样一副狼狈的模样。


  “还痛吗。”他握着他一直贴着额头的手腕,逐渐滑上,终于暧昧不明地扣住十指。面对他的逼近,他下意识地想避开,却又无处可躲,只等睁着眼望着他。对视的瞬间,他看到他似乎愣了一下,短暂的停滞终于勾上心弦,他叹息一声。


  “我知道你的名字,可你还不知道我的。”他凑得更近了,就算是对方也知道会发生什么,但他只是那样紧张地轻轻呼息,当然了,毕竟他现在并没偶逃走的能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虽然只是暂时的。“我叫折原临也。”他简短地说。


  然后他放开一切翻腾的念头,栖身吻上他滚鋶烫的双鋶唇。


中间全文走这里:链接

(一个被屏蔽的累不爱的我)

  


  房间门被打开的下一秒,学医的两个人都瞥见了青年脖子上清晰的指印,居然已经被掐出了淤青,泛紫的痕迹鲜明地印在白皙的皮肤上,他却丝毫不以为意,一边换下在屋内穿着的便装,一边懒懒地侧头:“舞流和九琉璃呢?”

“先一步被带去会客厅了。刚刚本家的人已经派人来催了好几次,结果你连人影都不见。”矢雾波江撇撇嘴瞧着他,“做什么花了这么久。”

  临也答了句没什么,顺手又摸了摸脖子。冷静下来后才发现那里竟被掐得厉害,稍稍扭下头居然有几分钝痛,换做平时估计自己整个脖子都要被拧断了,死掉是肯定的事。令人后怕的现实却让他兴高采烈,心情大好的模样让波江看着翻了翻眼睛,倒是新罗猜到了他的一点意思:“你脖子上的那几道,就不准备遮一下?”

“被看见了不也很好吗。”他哗地抖开叠在一旁的新衣,顺手披上后对着不远处的镜子看了看,整了下衣领,“放出类似于,新族长刚上任就和新收的式神发生冲突……这种消息,不是也挺好的。”

“别把你在江户的作风带到这里来好吗。”言下之意就是你现在不是情报贩子了,至少在这里不是,拿出点族长该有的样子。“顺便,式神什么的只是你胡思乱想吧,凭你的灵力要控制那家伙,简直是异想天开啦。”

“所以都说了是放出风声而已。让他们往这上面猜其实也挺容易的,这时候的各家估计已经知道是我把小静带走了……”

  他最后整理了一下衣袖,丢下一句房间里的那位就麻烦你了,随后便消失在了门口。岸谷新罗扶着眼镜重重叹气,波江看着他:“每次收拾烂摊子的,难道都是你吗。”

“哪里哪里,我通常只是负责看好戏而已。”

  他走进屋内。尽管有些意想不到,但那过分凌乱的床铺被褥所昭示着的现实,却也不是完全超出预期。

“果然还是做了啊,真是劣根性。他也只能在这种情况下欺负欺负你了……是吧。”

  蜷缩在床上的人没有回答。他完全将自己埋在被子里,只有一截金发散落在枕头上。这样的身体状况下,能睡着反倒是好事,虽然也不排除是昏过去了……他拧干毛巾,盖在他的额头上,又摸出准备好更换的药材和纱布,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不过,作为这么强大的怪物,你还是不要对临也那家伙的表现有太多信任的好哦。”

  他扶正对方的头,一点点小心地拆下遮掩着面颊的纱布,然而即便已经将动作最大程度放轻,却还是激起对方一声呻(和谐)吟,他的呼吸又颤抖了起来。而纱布之下,烧伤依然惨烈,除了发黑的污浊被逼退,还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医生吐了口气,将干净的药材研磨后敷在伤口上。

“凭你的能力,根本不需要相信他吧。”

“毕竟,那家伙也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感情啊。甚至可以说,他连自己到底有怎样的感情都不知道……知道了也绝不会承认吧。”

  十年之间攒出的执念,早就超出他的承受范围了。对于这种感情,他既不知道如何应对,也不知道如何接纳,最后只有说服自己,那只是对强大力量的迷恋和渴求,相信了这一点后,难免会做出在别人眼里显得冷酷的事来。可事实上远不止这些。

“嗯……虽然你听不见啦。可是在回来的路上,他一直抱着你,从来没有松手,也不许别人碰你呢。”

“那家伙其实很生气吧。”

“不管是什么原因,他都对你被打败这种事很恼怒的。但是,他说出来的原因,最多也只有一部分而已啦,毕竟他自己也意识不到。说真的,临也在这方面其实是个笨蛋啊。”

“一直喋喋不休地把‘怪物的强大是不能被抹杀的’这种话挂在嘴边,说到底也只是在心疼你而已。不要去理会他才比较好哦。”

  话虽如此,即便是听到了自己的言论,这个独自一人生活了数百年的妖怪,又能相信多少呢。

  岸谷新罗剪掉最后一截纱布,突然就有了长路漫漫的感慨。

“……当然这一切和我无关就是了。”

  西洋式样的镜片之后,他的眼睛又事不关己地笑着弯了起来。

“毕竟不到万不得已,你们所做的一切,我只要旁观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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